薩止

前幾章都忘記說了，OOC，雷。

我走在沒有C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四

七月六日是王杰希生日，也是一年中除了三大节日以外少数几个他会回家的日子之一。

他在前一天晚上先跟叶修打了声招呼，说自己隔天要回家一趟，整天都不在。叶修不是很意外的样子，连缘由也没有多问。王杰希对此感到松一口气，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特意和对方说自己隔天生日，某种程度好像在暗示要人做些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像这样出门要报备的事情对他而言也是很久没有过了。

他习惯性在早上八点整起床，从衣柜里挑出比较喜气的暗红色衬衫跟卡其裤。他这公寓当时买的靠微草，离他父母家搭乘大众运输的话还要一个多小时。王杰希一边吃着早餐麦片，一边估摸着九点再出门，也能避开早高峰。在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客厅，想想还是在桌上多留了六百块钱，就怕叶修临时有什么需要。

王杰希跟微草签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签约金缴清了这座公寓的头期。他当时想得很简单，房子小一些或是旧一些都不要紧，至少这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当时身边很多人觉得大概这是他个性使然，却是只有王杰希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当自己真正走上电竞选手这条路，那就与家里挥别开再无法回头了。

他父母都在B市的大学任教，往来的也都是些高知识分子。是以，王杰希小时候的玩伴每一个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相较之下，徒有年龄最长，在课业上一直都是“扶不起的阿斗”的王杰希就显得特别平凡了。他在小六那一年没能考上第一志愿的私中，后来靠着父亲缴的复读费好容易进去了另一所学风严谨的学校，却又在中三那一年失利。

真情实感的说，王杰希现在回想起过去，也会犹疑自己究竟是从根本上不够努力才达不到父母期望的成绩，或是真的就是没有实力。年少时期的苦涩在年长以后回头看变得云淡风轻——彼时的痛苦似乎举无轻重，更让他怀疑起自己是否从未尽心尽力。

只是，荣耀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天职。究竟是因为喜欢荣耀而擅长，或是因为擅长而喜欢，王杰希无法分辨，然而在操作着那一个小小的魔道学者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是“属于自己能做的事”。

中考放榜的那一天，王杰希没有回家。他第一次拿零用钱去翘家去网咖，买了荣耀的帐号卡，在烟雾弥漫的网咖环境中，第一次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他手机响了好几次，他摁掉不接。直到日落西山，他看着十几通未接的电话，才一步步走回家。父亲开门的时候脸色凝重，而王杰希却想着，他也不能再让他们更失望了。

他们想要的他做不到，他想要的他们不想要。王杰希想通了这个关节，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连带着连母亲伤心的眼泪，父亲愤怒的神情都能够承受。后面的事情并不怎么复杂，他们吵了一架，或是王杰希单方面的认为他们吵了一架，他报名了微草训练营，只要他们签名。他不听他们说的所有话，不去他们安排好的学校。最后，母亲失望地签下了名。

她说，“我不会再管你了。你高兴去哪儿去哪儿吧。”
王杰希想要看她的表情，最后还是没有看。
原来让她失望他还是会难过。

他去了微草。而在此之前他不知道人生原来可以过得这么快乐。每一天只是做他喜欢做的事情，训练，吃饭，与身边的人讨论荣耀。微草新训营那一年才刚刚建立，当时的队长林杰看着他们十几位小朋友笑得温和，他说，“欢迎来微草，希望这里能像一个家。”

微草是王杰希的另一个家。

他到家的时间是十点半，按的电铃，很快过来应门的是母亲。王杰希喊了一声妈，她母亲说快进来。父亲仍是一样，拿着一本书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手边一盏还冒着轻烟的热茶。王杰希又说了一声，爸。他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王杰希打过招呼，顺手放下他前几日先买好的蔘茶放在桌上，便转进厨房帮她母亲作业。他们家这区域其实有不少好餐厅，但老人家总觉得说日这天一定得在家自己煮。王杰希把母亲早些时间拿出来的菜拿去一旁滤水器冲水，看母亲在锅灶前面仔细搅拌那一锅猪脚面线，心底有些涩。

菜仍是他年少时爱吃的那些，即使他早已经变了口味。他从未讲，父母亲也就不会知道。王杰希仍能记得小时候他也这样在厨房帮忙，母亲教他剪金针花的梗，一边剪一边说，“这从前叫谖草，从前人相信可以忘忧，”她一直很有气质，笑起来特别温柔，“诗经有‘焉得谖草？言树之背。’的句子，就是说，哪里可以得到諠草呢？吃了以后或许就可以摆脱这样思念的忧愁了。”
后来王杰希每次看见金针总是想起这两句诗。

“所以，最近过得怎么样？”母亲问。

王杰希笑了笑，“都还好。”

“我前两天见到妍妍她妈妈，说她考上了P大。”

“那挺好的。”王杰希说。

“她是今年T中文组榜首呢。”

王杰希笑，“她一直都很优秀。”

“你们那游戏是不是很年轻就要退役了？”

“看人吧。林杰队长24岁就退役了，不过也有像叶秋前辈那样，到现在还是在场上的。”

“那也还年轻。”母亲说，“你到时候再求个学位也行的。”

王杰希低笑，“我可考不上P大。”

“都行的，或是就去你爸爸学校。中学学历毕竟是低了点。”

“我会仔细考虑。”

他和家人的关系似乎就停在了这个层次。不会再向下，但也不会再更好了。王杰希与母亲又寒暄了几句。两个人端着菜放到餐桌上的时候，母亲去喊了父亲过来。

王杰希的父亲是最传统的那种中国男人，安静，内敛，威严。一旦到了餐桌上就是谁也不说话的时候。母亲殷勤地替王杰希添了一整碗的面线，王杰希沉默地吃完，才说了一句真的很好吃。母亲高兴地笑了。又去冰箱拿出哈密瓜与西瓜来。

“很甜的。”她说。“我去拿小盘子。”

王杰希连“您别忙”都来不及说，父亲此刻也吃完饭了，就坐在那儿。直到现在王杰希也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他好，干脆整理起餐桌。

“你难得回家一趟，忙什么啊。”母亲端着水果回来指责，“吃水果。”

王杰希苦笑，拿着母亲给他的叉子各吃了些。他知道时间到这边也差不多了。

他临走以前除了刚刚放在桌上的那两盒蔘茶以外，又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红包，“每一年都麻烦您替我过生日，”王杰希说，“祝你们身体健康。”

他出了父母家门口，但是没有回家，而在路口拦车先去了一趟公墓给姥姥上香。过后他一时有点迷茫，到大学林立的H区绕着走了一下午的路。他没有碰见任何认识的人。只是忽然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也确实只有二十岁。

他到家的那时候还没吃饭，却在转开门钥匙以后看到摆了满桌的料理跟一个还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打游戏的叶修。

“回来了？”叶修看着他笑了，“大眼儿，一般人在自己生日这天收礼物而不是送红包啊。”



TBC

總算回到大綱上，但還是寫過頭了rz

這章主要是一個小小的圓劇情的設定。

第一章老葉給王杰希看了身份證，上面理論上寫了戶口地址（B市地址），但王杰希沒問他怎麼不回老家，其實是因為老王自己家裡也不太能回去，他覺得電競選手或許都有這樣的困難，所以沒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