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止

　　- 大学生Paro。欲盖弥彰简体字系列。 

　　- 这个喻总真的超级嫩……

　　- OOC。OOC。OOC。

　　　　霎儿雨 

 

　　忽然下起很大的雨。

　　其实K市本来就是气候任性的地方，上一秒还拉着领口喊热下一秒也许忽然刮起风就又要人瑟缩着嚷嚷冷，变化得比变心的情人嘴脸更快。

 

　　雨落下来的时候喻文州还在王杰希租的小套房里，坐地上倚着单人床前放的那张木头圆桌抄家产；王杰希本人则在整个房间里面唯一一张书桌前用笔记本跑统计。房间很小，扣掉厕所大概就四坪大，滑鼠的喀哩喀哩跟笔尖擦在木头质地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他们没怎么对话，期中考前一周都紧绷得很，喻文州抄完第二章考古题窗外正好打响一声雷。俄顷，便传来淅沥淅沥的雨声。倒水一样。

 

　　他轻轻哎一声，站起身来，稍微靠近了窗子看。王杰希这套房在旧公寓三楼，没有阳台，好在还有个对外窗，老式那种还绘着梅花的厚实玻璃，他扳开铁钩子，刚拉开一点便觉得雨水前仆后继的挤进来，又啪地关上。

 

　　「这雨真是来得快又急。」喻文州叹口气。

 

　　王杰希刚刚很专心的看着筆記本，估计是要先把数据处理到一个段落。这会儿稍微转过头来看喻文州一眼，就那稍微开窗的功夫他额发都给喷了雨水。

 

　　「怎么，你赶着回去？」王杰希口气有些意外，「明天考什么，没带课本？」

 

　　「是不急。」喻文州用手拍了拍额前打湿的发，踌躇着道：「怕我在这里不方便，学长不是晚上还有个Meeting？」

 

　　王杰希笑了。「那倒无所谓，你反正一个人也吵闹不起来。就是只有那张木桌能给你用了，大概辛苦些。」

 

　　「还是比宿舍条件好的。抱歉，打扰了。」

 

　　「……就这雨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王杰希说完话回过头去盯着数据，喻文州重新坐下来，一下子心思没能回到课本上，倒看着王杰希的背影。一时想起了些什么。

 

 

　　王杰希是他刚入学那时新生书院的队辅，三年级，物理系的。新生书院是N大这几年新开的活动，在开学前向新生进行一些简单的辅导与说明，具体而言是带他们跑一趟注册跟体检流程，兼或作为学长姐也能在等待过程里提供一些关于学校的知识。

 

　　两个前辈带领八个新生，又只是两天行程的事情，其实真的留下印象之后再深交的人也并不多。王杰希这人乍看之下有点冷，加上第一眼望去就不好相处的外貌，其他组员倒都宁可去亲近看上去没那么正经八百的方士谦。报到那会子是盛夏，喻文州从南方上来到K市，低估了K市阳光也一样毒辣──因为潮气重，闷，和他故乡相较之下热得黏腻，更叫人不舒服──他跟着队伍走着只觉得有些晕眩。

 

　　喻文州有一点生得特别好，就是嘴角天生上翘，看过去总是隐隐含笑的样子，衬着温文儒雅的气质叫人看了就高兴。那日他即使觉得不大舒服，仍能确信自己脸上没有显露出分毫不快，顶多是步伐慢了一些，堪走在押队的王杰希几步路前。那是书院第二天，早上在新生大楼听了Keynote Speech，转着要往总图书馆参观。靠近了图书馆王杰希忽然走向他，叹了口气。

 

　　「不舒服要说啊。」

 

　　喻文州还没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讲话，王杰希已经去前面跟方士谦说着什么。他有些困惑，又看见王杰希转过头走了回来，指着不远处的花坛，「那里有椅子，你先挑树荫下坐。我去附近替你买些凉的──敢喝运动饮料吗？」

 

　　对方的态度相当强势──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而是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坚定。喻文州点点头，发现这样失礼又很快开口道谢。王杰希朝他摇摇手，只催着他先去休息就走了。喻文州慢慢踱到花坛后面，几棵长得很好的榕树外圈着一圈儿的红砖，刚好能坐下的高度。除了他以外还零星有些人，他绕去后面，坐下来才觉得头真是绞得难受。

 

　　学校校门口进来直通往总图书馆的道路种了两排樱花树，特别有名，现在都是一列列准备去参观的新生。喻文州也不确定过了多久，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见王杰希迈着步子过来。没有跑起来，却是仓促的脚步，他看见王杰希的额际都有汗水的光泽，在阳光照射之下整张脸都亮着。

 

　　王杰希手上拿着宝矿力，另外一只手则拎着条打湿的毛巾，在他旁边十公分的位置坐下。先递过了毛巾，冲得凉透了，喻文州拿着按在后颈上瞬间觉得好了很多。偏过头看见王杰希正望着他，又递过了宝矿力。常温的。

 

　　「给。」王杰希说，还是那张清冷的脸，只是刚刚在烈日下走了那一趟，脸颊有些红。「下次不要这样勉强自己。」

 

　　明明是带着几分说教意味的话语，这人说出来就剩下关心的味道。

 

　　「抱歉，让学长你这么费心。」

 

　　王杰希摇摇头，没说话也能看得出来他介意的不是麻烦。喻文州想，这个学长人有些好，一边扭开了保特瓶。他们两个人之间还陌生，加上喻文州算半个病号，沉默也是情理之中。他意外的是这沉默居然没有一点叫人局促的成分，反倒相当舒服。早上的校园异常嘈杂，这一块小小的地方竟然却有些闲静的气氛。也许是王杰希在旁边的缘故。

 

　　王杰希坐着，空望着不远处的人潮。穿一件草绿色的棉质T恤，湛青色牛仔裤。他发色浅，皮肤又白，侧面因为略去了正脸那显而易见的特色，看上去比较柔和，甚至几分好看。他们静静地坐了会儿──直到两点半，突如其来的钟声打破了沉默，一下一下响着，喻文州原本以为是下课钟，很快发现不是，那一声声亮起的钟声整整响了二十一次。

 

　　好像发现了他的困惑，王杰希问：「你知道学校那钟的传说？」

 

　　「嗯？」

 

　　「刚刚响了的那个，不是上下课的钟。」王杰希举起手来，指着前面红色大楼前一口铜钟。「那叫傅钟，纪念前校长的。我也没弄清楚什么时候会响，你刚刚如果有数的话，它一次响二十一声。」

 

　　「……二十一声？」

 

　　「一天只有二十一个小时，剩下三小时要用来沉思。听说是前校长的话。」王杰希笑了。「可是二一这数字不吉利，都说不能数，期中考的时候数出二十一下就会被二一。戏称二一钟。」

 

　　喻文州没忍住莞尔。

 

　　「校园传说。有点趣味。」王杰希看着他。「好点了吗？」

 

　　他这么一提喻文州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不晕了。他拿下毛巾，上面沾着汗也不好还给王杰希。「好多了，谢谢学长。」说罢喻文州才想起自己没给饮料钱，捞过了一直放在后面的背包找皮夹，王杰希像知道了他的意图。

 

　　「不用给了。我请你。」

 

　　「已经太麻烦您了。」

 

　　王杰希听见这话眨着眼，调侃道：「您？」

 

　　喻文州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用了敬语。大概是中暑的缘故。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看王杰希却忽然觉得这学长整个人都亲切了起来，原本有些难接近的错觉，真这么两个人相处却发现他并不是那么严肃拘谨的人：会细心的买东西照料学弟，会笑着说一听就欠缺逻辑的校园传说，也会调笑自己脱口而出的敬语。

 

　　在确定了喻文州已经好多了以后王杰希看看时间，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图书馆的行程预计是到四点，然后就结束了，然而团体导览现在追进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对图书馆有兴趣吗？」

 

　　这问法。喻文州忍着笑。「不算是特别憧憬。」

 

　　「那当我欠你一次导览，身体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你是住宿舍？哪一间？」

 

　　「是的，男三舍。」

 

　　「我骑车送你过去吧。」王杰希站起身。「等我一会儿。」

 

　　喻文州没来得及阻止──事实上王杰希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这个学长作风其实很强硬，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只有被照顾者的不好意思，却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他看着王杰希的背影逐渐走远又骑着脚踏车回来。到宿舍门口下了车的时候喻文州才想起来。

 

　　到底是没能给他饮料钱。

 

 

 

　　后来怎么相熟起来的，多半可以说是靠着喻文州的胡搅蛮缠──当然他展现出的并不像是胡搅蛮缠。新生书院结束以后他约王杰希吃了次饭，是说要答谢当时学长的照顾，顾着礼节也约了方士谦，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小饭馆还有个挺文艺的名字，叫春花秋实，在物理系馆旁侧门出去比较安静的巷弄里，地点是方士谦选的。

 

　　方士谦是医学生，正在读第四年──跟王杰希两个人都是K市本地高中毕业，高中时混同一个社团──有了这一层渊源自然是比较亲近。原本喻文州也有点奇怪王杰希这样的人怎么会跑来带新生，倒是那餐饭中间解决了这困惑：说来也不意外，原先答应要去的学姐临时生了场大病，王杰希是被方士谦拉来救火的。

 

　　喻文州有些歉疚地在心中感谢了不知名学姐的那一场病。

 

　　王杰希话不多，席间多半是方士谦说话，提及了有趣的事情王杰希也会笑或是调侃两句，有时候还带点飘忽。这人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肃，但那种稳重踏实的感觉丝毫未减。喻文州是后辈，多半都是带着笑听，方士谦是相处起来较人特别舒服的那种人，也许跟学医有关，总是妥贴地让整个气氛融得很好，并不让人觉得被冷落。

 

　　他们说了些关于校园里面好玩的传说，从二一钟开始，到总图前的草皮，傅园秀分快，湖心亭的痴情女鬼，老学校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这类稀奇古怪的传说特别多。王杰希意外的是这话题的领头者，连方士谦都忍不住啧啧惊叹王杰希对于校园传说的研究深入程度。

 

　　「看不出来你对怪力乱神这么了解，我以为你是唯物主义者啊。」

 

　　「没什么。」王杰希语气平淡地说。「大二普心报告作了这个，觉得挺好玩的，一直没忘。」

 

　　「物理系跑去修普心干嘛吶你，嫌课不够重吗？」

 

　　「社会系必修。」

 

　　喻文州好奇地问一句：「杰希学长双修社会系？」

 

　　王杰希朝他笑了一下，点头，没多说什么。倒是无视旁边说着真够奇葩吧的方士谦。

 

　　一段饭结束，王杰希跟方士谦还是没让喻文州付账。「传出去要给人家笑话的」「他医学生兼家教时薪之高不坑他坑谁」……一人一个理由加上方士谦那笑瞇瞇的眼睛喻文州只得又把拽在手里的钱包塞了回去。

 

　　方士谦付了帐就先离开了──他下午有个实验，医学院不在校总区，还得搭十五分钟车程──王杰希跟喻文州陪着他走到公车站。看着方士谦上了公交车，王杰希转过头来问喻文州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喻文州想了想说没有，王杰希又问那要不要去校园走走，我欠你一次导览吧。

 

　　喻文州有点意外，但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都说秋老虎，九月的天气还是热得慌，经过福利社的时候喻文州说了声等等便拐进去买了两铁铝罐，一罐茶一罐碳酸饮料，冰透的，外缘都沁着水珠。他问王杰希要哪一个，王杰希拿了可乐。说谢谢，又忍不住添了一句不让你还这人情你估计是不会罢休了。喻文州笑吟吟，不说话。

 

　　王杰希带他去看湖心亭，K大里面有几处水泽，就这个醉梦湖是最大的一座。过去是农业用的埤塘，跟水圳相通；之后附近大楼渐渐盖起来，便堵了，成一滩死水。校方原本打算填平，争执了几番保留下来，又整修不少次，最后反倒成了K大的十景之一。湖里面有些动物，鸭啊天鹅啊都不少，加上面积也大，附近是一片绿草皮，看上去是真舒服。

 

　　他们绕着湖走，湖畔一排柳树，中央就是顶顶有名的湖心亭，听说以前是有桥能通过去的，后来因为有个女学生在亭中没等到男友投湖自尽了──就是王杰希刚刚那会儿说的湖心亭女鬼故事原型──校方就拆了桥。

 

　　王杰希零零碎碎的跟他讲这些事情，喻文州也就温和的听。阳光很好，虽然有点热却照得一片湖水都碧绿的让人移不开眼。沿着湖走一圈，王杰希又顺着路线带他去看了看计算機中心，还有欠他的图书馆之旅──几间藏在系馆里的图书馆──总图人多，这些分馆自修的时候来反倒惬意。其中一间就在王杰希的系馆里，王杰希刷了学生卡领他进去道，这栋是新盖的，知道的人少。

 

　　就这么在学校逛了逛也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王杰希是本地人，没得抽宿舍，但家里离学校其实颇有段距离，课又忙，就在学校后门租了间小套房。套房价钱不便宜，他兼了几份家教支应着，那天晚上正有一份工要作。喻文州即使心中有些念念不舍也是送他去地铁站。王杰希接连两三次说了多大人了还送，喻文州也不管，笑着跟他走到地铁站闸口。

 

　　喻文州自己心底知道，他跟王杰希的交集非得靠这样硬是凑上。喻文州本科念的是企管系，商学院离物理系本来就有段距离，课更基本上是修不到一块儿，即使加上了王杰希双主修的社会系也一样──通识课吧，两年的差距明摆在那，他在选课前问着王杰希推荐哪些课，探口风的结果是王杰希早修完了。

 

　　他们之间也确实靠着喻文州单方面的坚持延续下来。现在喻文州大一下了，半年来也成了挺不错的朋友。两个人都住学校附近，空堂对上的晚上能一起吃饭，有时候宿舍吵闹，喻文州也会借王杰希的地方抄写些东西──王杰希大多数时候都答应。他一个人住，回套房多半是读文献，多一人少一人没什么差别。

 

　　喻文州懂分寸，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显得纠缠。即使偶而去王杰希那里也是吃过饭后待上两三个小时便告辞。其实他偶而也想自己那点儿小心思王杰希究竟有没有看出来，又看出来了多少。王杰希待他一直很好，这好却又微妙的介于疼爱后辈与善待朋友之间。偏偏这两者都不是喻文州甘于满足的状态。

 

　　他始终客客气气的喊「学长」，王杰希也未曾有要他改变称呼的意思。喻文州也怀疑过也许王杰希根本不跟自己是一路人。倒是方士谦早看出他心思，拍了拍他肩膀信誓旦旦的说，「文州，我们不怕。我想王杰希自己也没关心过他喜欢什么性别。」

　　──就好像这话真的能安慰到人一样。

 

 

　　喻文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也盯着王杰希好一阵子了。虽然那人还是浑然未觉的样子。倒像是他们俩这半年多来的关系，他想到这不太好笑的模拟又觉得有点无聊。转而集中精神重新打开了家产，期中考范围直到第五章结束，雨停之前也许还能再写个两章。

 

　　雨声喧闹，更让屋内显得静。抄写是不太需要靠脑力的事情，只是体力活。刚刚被雨声跟突如其来的回忆搅得有点烦躁的心正适合做这种事情。喻文州抄得挺认真，他本来写字就慢，这下更是一笔一画都细致谨慎。这样的纯粹的凝聚在一件事情上倒是让心思都沉淀了下来，他写着写着也觉得自己方才是有些焦躁。

 

　　等喻文州完成了预定进度，抬首便见王杰希已经阖上笔记本，趴在书桌睡着了。大概是怕睡过头──又或许是觉得喻文州在这儿躺床上失礼──喻文州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罩上。四月的天气古怪，下午的确还有些热，刚刚这一场雨降下来以后忽然又有几分凉意。

 

　　王杰希阖上眼睛的样子让他显得年轻。因为毫无防备，平常所有的距离感骤然消退以后剩下来的是纯粹属于那个年纪的风情。落下来的额发有几根比较长的擦在鼻尖上，一呼一吸之间轻微地飘荡。

 

　　喻文州心念一动。手伸出去替他拨了拨那一小簇头发。他根本没有碰到他的皮肤，却有一种微妙的心虚──窗外那么喧嚣的雨声，简直像一场不会疲倦的踢踏舞──喻文州却还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在安静的房间里敲击。

 

　　「……」

 

　　他踌躇了半晌，看着王杰希没有改变的温顺睡颜，最终依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喻文州可以确定自己心中对王杰希抱持的感情是什么，他也没有打算回避──但这与他跟王杰希要维持着什么样的关系并不完全相关──王杰希没有义务承担喻文州的期待。而这正是致使喻文州一直无法前进的症结所在。

 

　　他回过头去看着木桌上摆着的属于自己的笔记跟书本，在这个整间房间都充斥着王杰希的影子的地方看见有一块充满自己的痕迹感觉很好，包括王杰希现在身上被披上的衣服。这样一瞬间的满足感让喻文州感到微妙的甜蜜与心酸。

 

　　这一场不期而至的雨，将喻文州围困在这四坪内的房间，与他所爱的人跟他无法掩饰的心情。他苦笑着回去位子上坐下，隔着这样的距离──也唯有这样的距离──能让他清楚看见他跟王杰希之间现存的状况。

 

 

　　王杰希醒来的时候看见身上披着的外套有些怔怔，一半也是还没有找回清醒的神智。喻文州在原本的位置上读着课本，没有再写些什么。他知道这是喻文州的外套，上面还有着洗衣精的香气。手有些麻，他拿下了外套又抬眼看了看时钟──五点半──窗外的雨还是很大。

 

　　他站起身，先把外套拿衣架挂在橱柜上，喻文州听见动静转过来看他。

 

　　「外套，谢了。」

 

　　喻文州笑着摇头，没说话。他就是在这些细致的地方特别细致温柔。王杰希要他继续念书，脑子里面考虑晚餐该怎么解决，这种天气可以的话完全不想踏出门一步。他绕过木桌子检查冰箱的存粮──还好还有水饺，高丽菜跟韭菜各剩下十几颗。他转过头问。

 

　　「文州，你要吃高丽菜的还是韭菜的？」

 

　　「嗯？」喻文州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都可以，学长你先选吧。」

 

　　「那我混一块儿煮了？」

 

　　「麻烦了。」

 

　　王杰希掏出水饺，开门去茶水间装了半铁锅的热水。出租公寓因为规定只能用电磁炉，烧水的速度特别慢，他把锅子放上去烧等滚了下饺子进去，又加了两次水，看见一个个澎起来的水饺才用勺子捞起来。他这里只有一个盘子，好在餐具有筷子跟叉子两个选择──他全装大盘子里，拿一旁的酱油倒了一点在底部。挺随便的。在这种雨势之下也只能将就了。

 

　　喻文州在他忙活的时候已经自觉地把木桌收干净。王杰希端着盘子放在中间，自己拿了叉子用给喻文州比较顺手的筷子。

 

　　「抱歉，晚餐就用这凑合了。」

 

　　「哪里的话，是我打扰了。」

 

　　他们静静地吃东西，一时间也没说什么话。

 

　　「准备的还好？」

 

　　「嗯，还算可以，学长姐留的考古题很详尽。」

 

　　「那怎么不太精神？」王杰希问，一边略带关心的打量他。「这两天熬夜？要不等等你先睡一下，我结束会议再叫醒你，反正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

 

　　「不特别累的，大概是下雨的缘故，提不起劲。」

 

　　「别太勉强。」

 

　　「是。」喻文州感激地笑了笑。想着王杰希似乎总是担心他太勉强──难道自己看起来很用力的在生活──身边对喻文州评价明明比较偏向游刃有余。只在他面前自己倒永远都是新生书院那不懂得照顾自己弄得中暑的小学弟。

 

　　喻文州偏过头去看窗子，喃喃道。「这是水牢啊。」

 

　　「什么？」

 

　　「以前看过一个特别文艺的故事。说一对立场相反的恋人，被大雨困在遗世独立的废屋里，像困在水做的牢中。雨下了好几天，没有东西吃也没有事情做，就只是──」喻文州说到那里忽然噎住了。

 

　　「怎么不说了？」

 

　　「……比喻失当，现在这情况好像不该说这种故事。」他尴尬的回答。「我只是看见大雨就想到这个故事而已。」

 

　　「挺有意思的。能继续？」

 

　　喻文州别过头去不看王杰希眼睛。「──就只是做爱。一直雨停下来为止。」

 

　　王杰希笑出声音，开了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那我们也该应景一下？」

 

　　「学长您就别逗我了。」

 

　　王杰希停了停。「认真的呢？」

 

　　「嗯？」喻文州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王杰希一双眼睛。跟头发一样趋近浅棕色的瞳孔，看不出是调笑还是认真的神情。他把最后两颗饺子一个推向喻文州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喻文州没说话，王杰希也静静吃下去了才开口。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迟钝。」

 

　　喻文州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低头夹着饺子送进嘴里。

 

　　「你倒是比我以为的迟钝。」王杰希笑。「是我的错，没想过你会这么犹豫。」

 

　　「……学长早就知道？」

 

　　「不，方士谦跟我说的。」王杰希思考般的开口。「不如说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就这点而言我的确是比较迟钝。但一旦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却也并不觉得排斥。」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告白。」喻文州说。「像面试被接受似的。」

 

　　可他还是禁不住有些喜悦。

 

　　「我并不是个浪漫的人。」王杰希看着他，这短短的沉默让他看起来有点无辜。「不过是真的，你在身旁感觉很好。我并不是随便带人来这里，原本也没有打算说，只是刚刚一时之间想起。」

 

　　喻文州笑了出来。「……或许因为这雨的缘故。」

 

　　「大概是。」王杰希温和的说。「所以，以后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而窗外雨还没有停。　　

 

 

 

　　FIN

　　謝謝艾老師的手抄字體的文，然而這兩天看了大家的喻王各種高端大氣我就不好意思說是要拿出手的禮物了orz

　　我覺得這個喻總寫起來真的特別嫩，大概是因為年齡差，寫著寫著都很怕OOC嚴重但又覺得沒有那麼嚴重糾結到最後我也弄不清楚有沒有OOC了。最後有點倉促，因為不這樣寫我就不知道怎麼圓出HE。

　　原本設定王杰希念社會系，但腦子裡面一直出現艾老師明日重現裏那個學霸樣的物理系王杰希，就讓他雙主修了，順便致敬表達我喜歡那麼帥氣的老王啊-///-

　　又論我為什麼如此喜歡方神客串因為他不怕OOC。　

　　其實我始終覺得我雖然愛打喻王TAG（因為總是寫喻總單箭頭ｗ），但心靈上我寫出來的好像一直都比較偏王喻，也就是雖然喻總單箭頭很久，可最終打破關係僵局的永遠都是王杰希。這是因為王杰希很誠實坦率的緣故　

　　又，水牢是我很喜歡的高桂同人本。

　　我覺得意象很出色，每次下大雨的時候就會想起來。雖然我後來再讀覺得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印象深刻，但是這個比喻太美。

　　求不嫌棄，輕輕拍打T_T，溫柔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