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止

  - 忽視02的01後續。私設有。腦補有。

第四章

 

八神太一是意外發現石田大和有聽黑膠唱片這異常文藝的興趣的。

 

 

十二月的星期六午後，飄著小雪。八神太一還癱平在客廳沙發上，這種冷得要命的天氣就是要在開足暖氣的房間裡面懶洋洋的作一團爛肉。他拿著遙控器一台一台轉著無趣的電視節目，然而母親這時候開了家門手上拿著的那張東西長得有點像是期中考的成績單。

 

明明是溫度調的很高的客廳卻驀然生出寒意，看著媽媽一臉準備跟他談談的架式八神太一匆忙的從沙發上面跳起，抄了掛在衣架上面的羽絨衣跟圍巾喊一聲「我想起來今天跟藤堂約好了要去看足球賽！」就匆匆地跑出門，鞋帶都顧不得繫上。

 

一直到走進公寓的電梯裡面他才鬆口氣拉上羽絨衣的拉鍊，嚴嚴實實的拿圍巾封住了裸露出來的脖子。他倒是這時候才開始煩惱起自己的去向。口袋裡面只剩零錢，逃難似的出門連錢包都沒帶上，他想著附近的舊書攤門口似乎有公共電話，結果也許還是應該去找藤堂避難。

 

天氣真的很冷。八神太一邊走邊拉緊了了圍巾罩住嘴巴不著邊際的想，他慢慢走到了舊書攤的門口，用凍僵的手指掏著零錢卻忽然看見了極熟悉的人：舊書攤的大門被拉開，探出一顆金色腦袋，腋下還夾著買東西的紙袋。他驚訝地愣了愣，剛剛握在手上的零錢又掉下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大和？你買書？……還是譜？」

 

石田大和看起來也有些出乎意料，在太一出聲之前他還低著頭在整理圍巾，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動靜。他眨眨藍色眼睛確認了眼前的確是那個八神太一，然後搖頭。「都不是，來買唱片的。倒是你怎麼在這裡？」

 

太一兩手一攤無賴地笑了。「成績單到家了。」

 

大和露出了然的神色，卻也忍不住調侃。「所以無家可歸了啊。」

 

他點點頭，可憐兮兮地看著眼前的人。石田大和穿一身墨黑色的大衣，脖子上繫著暗綠格紋圍巾，瞇著眼睛笑起來的樣子分外和善。八神太一在心底暗暗想，天色還亮，看來今天遇到的是紅色大和。這麼思考他放下心，親暱地走上前去，語調也是綿軟討好的。

 

「收留我吧石田大人……」

 

石田大和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齣，就那樣手插在口袋裡睨著眼看他。八神太一把雙手合十特別誠懇地拜託了一下，掏出外套口袋裡面僅存的兩枚一百元硬幣──原本要拿來打電話給藤堂的求救的──「您看這就是我最後的財產了，您願意收留我的話就拿來請您喝飲料。」挺有朝貢意識，連言詞都換成了敬語。

 

一秒，兩秒，三秒。三秒鐘的沉默之後他聽見大笑的聲音，話語混在笑聲裡面斷斷續續的。「兩百元你留著吧，蹭頓飯的事情，等等你倒是幫忙提超市的袋子。」

 

他連連點頭稱是，沒等大和笑意停下來怕他反悔似的先拿過了他夾在腋下的紙袋，展現自己接下來會認份當個駝獸的氣勢。超市就在前面不遠處，大和看起來是早就決定好了要買哪些東西，一進去就看見他直直的往生鮮區先拿了紅蘿蔔、雞肉、豆腐，經過調味架抄了咖哩塊，到結帳口以前還順手拿了特賣擺著的抽取式衛生紙。

 

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沒有走半分冤枉路。八神太一推著推車安靜做著可靠跟隨者的工作，心下也讚嘆石田大和的高效率。唯一沒算準的就是四五點的這時候主婦特別多，一路順暢的購物工作在結帳區前也是堵的慌，他趴在購物車的塑膠把手上面無趣的等待。大和看起來倒是習慣，手插著口袋表情很耐心。

 

「怎麼會想到去舊書店買CD？」結果還是百無聊賴的太一先開起了話匣子。「是說那家店我從沒進去過倒是不知道原來還有賣CD啊。」

 

「有賣些二手CD，價格也合理。」大和說，一邊朝著他要紙袋。「不過我買的不是CD，是黑膠唱片，二手的買起來有些甚至比CD便宜。」

 

他從紙袋裡面抽出來的唱片用塑膠膜包著，花樣繁複的橘色封面上面寫著暗紅色英文字。八神太一平常也就像一般的中學生一樣聽些普普通通的流行歌，房間牆上黏得還是早安少女組的海報──藤堂送的，為了幫忙衝專輯銷量他買了不少，多的海報就順手塞給了自己──聽英文歌有種特別潮流的感覺啊，他想，還黑膠，這完全超過理解範圍了。

 

太一伸手拿過了唱片，塑膠膜滑澀的質感。「fu－re－n－te－？」他看著上面的文字喃喃唸出聲，強硬拆解的日式發音方式讓聽見的大和笑得瞇起眼睛。

 

「是Frente，好歹用英文的方式唸出來啊。」他沒停下笑，「這一片找了好久，等等可以給你聽聽看，女主唱的聲音特別清新。」

 

太一把唱片交回去，反正他端詳了半天是沒看出什麼特殊之處。他還有點沉浸在大和的興趣竟然如此文藝的衝擊裡，在心底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有文學氣質的歌手都想了一輪，宇多田光大概就已經是他能想到最接近充滿那種羅曼蒂克文藝青年感覺的歌手了。怎麼看都還覺得好像輸國外的小清新一整段的潮流度。

 

大和仔細地收好了唱片，隊伍也一直在緩慢的前進。結帳的時候太一再次震懾於石田大和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折疊式購物袋──他對大和這內建的主婦屬性一直以來是略知一二，然而真的就這樣在眼前他也不禁覺得這人跟自己真的不是同一個檔次上的。順手幫忙把剛剛買的林林總總丟進袋子裡，他瞟了一眼旁邊的金色腦袋模模糊糊想起空那句「大和是校草啊。」

 

嘖，八神太一拿著購物袋踏出超市門就著一旁金屬門檻的反光看著自己的倒影叨唸，不過就是這幾年運動系退燒改流行起居家花美男罷了。

 

 

石田大和的家離超市還要搭上五、六站電車，口袋只剩下兩百元的八神太一甚至連電車錢都是借的。恰恰是下班尖峰時間，人潮洶湧，他們在擁擠的車廂裡面貼的有些近──兩個人都穿的厚，所以儘管是緊貼著也感受不到肌膚的溫度，就是那樣靠著，依存著能隱約感覺到對方的重量的程度。還好彼此同性，太一把手緊貼著大腿邊緣一邊不著邊際的想，不然這樣的距離還真是幾分尷尬。

 

出了車站，冬天天色總是暗的早。剛剛被擠的昏頭，兩人走在路上也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太一一格格數著的下的紅磚格子，一直數到了路的轉彎處。他對於大和家的方向有稍微的認識──這認識是去數碼世界剛回來的那陣子留下來的，後來年紀長了，兩人漸漸疏離後他也沒有再去過，他試著回想了大和家的格局，不過記憶太遠，他抓不住，索性放棄。

 

一路的沉默一直延續到家門前，他跟著大和走進去，在門口喊了「打擾了」，大和回過頭來衝他笑了一下，剛剛打開的日光燈太過直白的明亮，讓這笑容唐突的生出幾分高深莫測的味道。「我爸爸沒有那麼早回來，你就自便吧。」

 

他點點頭，看著大和直接轉進去廚房鼓搗著食材，這是真的任他隨意的樣子了。石田家跟太一所想像的有些許微妙的不同，比他以為的乾淨一點，卻又不屬於那種神經質的乾淨：他想像中的石田家總該有些特色什麼的，應該往更極端的方向走而不是這樣簡單的整潔。電視櫃上面放著全家福，看來最多不過五歲的石田大和牽著高石岳的手，笑意明亮。

 

那麼坦率的快樂。太一有些發愣，看著那張照片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倒是剛剛鑽進去廚房的石田抬起頭看他杵在客廳一臉無事可做的樣子，先喊了他進來幫忙。大和不讓他動刀（大概是在數碼世界那陣子過於豪邁的烹飪方式給對方留下了心理陰影），他也就只能苦著臉帶著手套靠著流理台幫忙洗蔬菜。

 

晚餐是咖哩，準備起來也是簡單輕鬆的東西。他把菜洗好遞過去，石田大和熟練的切好了所有備料，全部丟進剛剛炒好雞肉的鍋子，加水，咖哩塊，蓋上鍋蓋，靜待即可。大和結束所有工作以後先去流理台洗了手；太一則站在旁邊，濕淋淋的手都抹在褲子上。他不太能估算時間，但大概也還要等上十幾分鐘左右，這一刻奇異的沉默忽然降臨。大和先笑出聲，他說要聽聽看剛剛買的唱片嗎。

 

太一覺得有些意思。跟著大和走進去了書房──應該是伯父的，後來漸漸的也放了些大和的東西。遠一點的書櫃上凌亂的疊著攝影資料跟新聞簡報；靠近門邊的一小櫃是吉他譜，還有套了防塵套的吉他。中間地帶端端放了一個檯子，下面是防潮箱，檯子上方放著一台黑色唱機，看著有幾分年代感，他好奇的研究了一下，大和只是小心的從紙袋裡拿出剛剛買過的照片放了上去。

 

八神太一是木耳。然而饒是木耳也能聽出這跟平常音響的不同，雖然具體而言難以用言語表述，聽起來很「溫柔」，這是他最明顯的感受，也許是曲子本身帶來的影響。女歌手的聲音一如石田大和所說的一般清新可喜，簡單的伴奏跟純粹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他轉過頭去看著大和，卻看見對方也正看著他笑。

 

那是毫無掩飾的溫和笑容，帶著一點驕傲。太一看著那一雙藍色眼睛，忽然想起電視櫃上方那張五歲的石田大和的照片。明亮的笑意跟眼前忽然柔軟下來的人，八神太一覺得自己因為這一張唱片跟充滿房間的溫暖音色，好像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石田大和。

 

脫出了他心中一直畫著的紅色與藍色的界線。他站在跟他有些疏離的位置，眼睛裏面卻說著想要被理解的期待。

TBC.

如果不是阿珩提醒我自己都忘了....（掩面）

其實這章很早就寫好一半多，卡在黑膠唱片的背景知識，結果爬一爬我就跑去聽搖滾樂然後就忘記了。

自己重新看了那一半也滿喜歡的XD 甚至怨恨怎麼斷了，現在重新接上去不知道會不會有不順的地方。

如果有還在閱讀的小夥伴還是揮個手吧，一個人寫也是有點寂寞，雖然，就算沒人看應該還是會寫完Q_Q（是的我終於想起這篇了）

然後我也沒想到吃個晚餐還要斷成兩章啊嗚嗚嗚嗚
以及字數破13000了連手都沒牽到太一你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