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止

Save God

- 時間點是國中一年級，請直接當成01後續。

- 所以私設滿滿，腦補滿滿。

第一章

 

四月有最好的天氣。

空氣裡面充斥櫻花的香氣，藍色的天空漂浮著白色的雲，雲也是薄的，拖著毛線一般的尾巴。陽光明亮，整條街上被照得暖烘烘的。八神太一踏出公寓大樓門口，覺得連行道樹都沾著露水呈現濃度奇異的翠綠。

 

他拉了拉胸口前剛剛繫上的制服領帶，熨燙平整的草綠色外套穿起來有點僵硬。自行車停在公寓大樓外的棚子，他牽出車子把手提書包放進前面的塑膠籃，踩上踏板的瞬間才有了一點升上中學的實感。

 

御台場中學距離他家其實並不是很遠，走路的話大概40分鐘的距離，騎自行車快一點的話15分鐘就能到。一向並不是特別容易怯生的八神太一入學第一天的心情比起緊張更像是期待，分班的結果要到了學校才能確定，他一路看著兩側飄落的櫻花，覺得心臟因為興奮而跳得比平常更加快速。

 

明明已經提早了一些出門，然而到了學校才發現人潮仍是比預期的擁擠了很多，或許是第一天的興奮讓大多數人也都採取相同的做法。他停好自行車，轉而走入擺放著分班名單的中庭。滿滿的都是人，有些女孩子三五湊在一起伸長了脖子緊張地對著班級號碼。

 

「太一！」

八神太一正準備努力地把身體往人潮的中心推進卻先被拍了拍肩膀，他轉過頭去看見喊出他名字的人，一樣的草綠色校服，不同的是胸口的領帶換成了女孩子專屬的藍色蝴蝶結，武之內空一臉促狹地笑著。「沒想到連你也知道要提早，下午大概要下大雨啦。」

 

「……是妳啊，看過分班表了？」

 

「嗯，我半小時前來的，那時候人還很少。」她說明，「我是三班的。因為無聊所以把每個班級的人都稍微看了一下，太一你在七班。」

 

「我們不同班嗎……」他有些遺憾。

 

「是啊。不過倒是有個認識的人跟太一你同班。」武之內空朝著他眨了眨眼睛，心情很好的樣子，甚至又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去確認看看？」

 

「什麼嘛，妳不是都看過了。直接告訴我不好嗎？」八神太一望著前方洶湧的人潮皺起眉頭，對於這個賣關子的遊戲不是太滿意。「不管是誰，這人群實在讓人興奮不起來。」

 

嘴上抱怨著，他看著一臉期待的空也知道大概不用指望這傢伙會好心的把答案直接托出。他挺鬱悶的在空推了推自己的背之後努力地向前擠入人群，還好已經知道自己是七班而有個大略的方向，沿路說著「不好意思」他像個足球前鋒那樣鑽到了人潮的最前方。

 

一年七班。黑色粗體的大字下面接著長長的名單，他從一號開始逐次讀下去，跟他國小同班的相川、長野，一樣是足球隊關係不錯的藤堂、原口，幾個還算熟悉的名字出現讓一開始的忐忑淡去了一些，然後他繼續向下讀看見了武之內空希望他看見的名字。

 

石田大和。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八神太一站在那裏有些怔怔，盯著那短短的四個字好像又聞到了十一歲夏天的味道。

 

他們一起經歷過那段既長又短的冒險，但相較於可以直接歸類在親友的空與光子郎，石田大和跟其他人一樣都更像是「夥伴」而不能那麼簡單的能劃分入「朋友」的領域……不僅如此，除了夥伴的這一層關係之外，大和之於他還有更多的不同。

 

──具體而言，算是怎麼樣的不同？八神太一曾經在回到現實世界以後難得動腦思考過這個問題而得出了結論：石田大和是會明確地站在他的對立面的人。無論是在檔案島分裂的時候、在黑暗四天王佔領了整個數碼世界的時候，大和是唯一一個會那麼決絕地懷疑自己的選擇的人。

 

八神太一太習慣做隊長了。他從小學一年級開始踢足球，跟同齡孩子比起來更有運動細胞，很快掌握了所有的基本技巧。其他人還在苦哈哈地埋首基礎訓練一下一下數著踢滿一百球不落地，他已經能帶球跑上很遠的距離：煞車、擺出標準姿勢、射門，一氣呵成動作漂亮的連教練都叫好。

 

於是他很自然地成了孩子王，高超的技巧、開朗的個性，他一呼總是百應。戴著媽媽送的護目鏡，手上捏著小型的望遠鏡他看見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心。

 

即使進入了數碼世界也是一樣。

事實上八神太一從來沒有過真正領導的慾望，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更加直率而能明確的判斷出前進的方向，面對困境－突破是他做為一個攻擊手的習慣，因此在大家都仍迷惑徬徨的時候唯一說出了向前的自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領導的角色也並不奇怪。

 

八神太一以勇氣的徽章為傲。他不甘於止步，義無反顧地前進是他的角色特性也是他從心底信奉的價值，他如此成長至今，不畏於未知，前面有牆就撞破，前面是渾沌就進入，怕什麼呢？心裡面的困惑與害怕只要透過不斷地邁步就總能夠找到解決的方法。

 

他一直都是對的。這樣美好的品質是人人都希望具有的特色，在困境面前的躊躇是欠缺效率而無意義的事情。他某種程度上洞悉通往真理的法則，擁有不會枯竭的勇氣讓他能夠無視於那些絆住一般人的惶惶與不安，一直線的抵達最理想的終點。

 

可是石田大和擋住了他。一路不停歇地向前分明是最快的方法，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那個人卻還是跳出來站在跟他對立的位置說出了反對的意見。擁有友情徽章的少年跟八神太一有本質上的不同，沒有意義的躊躇與停頓對於大和而言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重要性，他帶著憤怒的口吻批評了毫不停歇的休止模式。

「我們都知道你是正確的，雖然是對的卻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心情。」

他天空色的眼睛裡面有幽暗的火焰。「前進當然很重要，但人有時候也需要停下來思考。」

 

八神太一皺著眉低下頭去對於這樣的陳述覺得困惑。這是截然不同於自己的價值體系，對錯的邏輯他沒有辦法分辨。然而有人站在他的對面這件事情本身異常新鮮，他習慣於被簇擁被遵從，也從來沒有違背過大家的期待。他看著石田大和陰鬱的側臉，罕有地反省起自己決策的正確與否。

 

只是在他得出結論以前大和已經離開隊伍。不久後帶著鋼鐵加魯魯獸回來要求戰鬥，沒有意義的戰鬥，就像他一直要求的那些思考。連曾經在心底偷偷停下來質疑自己決策的八神太一都被這種行為弄得大為惱火，兩大究極體的對抗異常糾結，而真正的敵人還在暗處微笑。

 

明明是夥伴，卻把精神浪費在這些無謂的鬥爭。這就是所謂的體貼嗎。

八神太一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看著眼前繃緊表情的人，想起為了他們死去的同伴，覺得身體都發熱起來。他用力舉起手來狠狠揍了金髮少年的臉，精緻的臉對他步步逼近的質問跟毆打展現出一瞬間脆弱的表情，眼角有因為痛苦而流下來的眼淚。音調苦澀而低沉。

 

他說。他不明白。

他說。為什麼我的徽章偏偏是友情。

他說。對不起，但是這不是對與錯的問題。

 

像是一個人喜歡藍色而另外一個人喜歡紅色，藍色跟紅色本身沒有優劣之分，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差異。石田大和的掙扎與痛苦對於八神太一而言是未知的世界，這個擁有友情徽章的少年所信仰的東西與他南轅北轍。那樣的信仰讓他痛苦，讓他質疑。他道歉了然後離開尋找自己的答案。

 

也是那一刻起，八神太一意識到這個人與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這個不同讓他無法輕而易舉地把石田大和歸類在任何一段關係之內。他是「藍色」那一邊的人，他們可以成為夥伴但不會真正的成為親密交往的對象。他知道，這個人無法被放入親友的序列。

 

這樣的理解也在他們從數碼世界回來以後成為了現實。本來因為「被選兆的孩子」這共有的身分而湊起來的八個人就是分布在不同的生活圈，回到現實世界以後除了每年的八月一日還會出來小聚之外，他們都回歸了各自的交友圈，通常時間裡他還保持著聯繫的對象也只剩下空和光子郎。

 

只是旅伴而已。真的要定位大和的話他大概會這樣定義，而且還是跟自己看著不同方向的旅伴。即使聚會的時候也不會特別找上他多說兩句話，遠遠地看著，偶而相見的時候揮手點頭也就算完了。現在這個人要跟自己共度三年的國中生活，八神太一也不知道現在心裡面湧起地算是懷念還是擔憂。

 

他木著臉繼續讀完了整張分班表，又看見了兩三個熟悉的名字，還有隔壁小學特別出名的校花，然而前面看見石田大和四個字的衝擊有點太大，連漂亮女同學跟自己同班的幸運都還一瞬間沒能讓腦子重新興奮起來。

 

八神太一結束了確認，逆著人潮的方向走回武之內空的身旁。她還站在原地看見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剛剛顯得特別積極熱情的態度一下子有了答案。

 

「意外吧？」

 

「啊。簡直不能更意外。」八神太一抓了抓後腦勺。「大概還覺得有點尷尬……這種要熟不熟的人倒不如完全不認識來得痛快。」

 

她聽了彎彎嘴角，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佐藤千春也在你們班上，又是校草又是校花你們也算是風水寶地了。」

 

他想起在分班名單上面看見的校花的名字跟女孩子漂亮的臉蛋，心情愉快了一點。旋即又想到發問：「大和算是校草？」

 

「唔，我剛剛看著分班名單的時候旁邊的女同學還竊竊私語著在找石田大和的班級，你說呢？」

 

「混血兒就是無恥。」八神太一憤憤地補上一句，這次武之內空根本笑開了花。

 

 

TBC.

難得寫長篇，希望寒假能完結。
最近沉迷全職但回過頭來保持一點距離寫起來反而很過癮，自己很喜歡這個太一跟這個理解下的太和關係。
中間那段回憶殺完全是意外，但是因為很喜歡就還是沒改直接放了。
是青春校園劇，想寫個關於青春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