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止

- 給喬王小火爐（305228787）24H的參群活動文⋯⋯很抱歉我最後還是沒能趕完orz只能先寫個上，無法表達歉意⋯⋯爭取盡量在最近把它完結吧⋯⋯T___T（其實我覺得這個可以算是個完結了（。）

- 歡迎大家來群裡玩，有可愛的老師們跟無數腦洞！看完腦洞都覺得像吃了滿滿的糧（。）

- 最後，王杰希十八歲生日快樂！今年一樣開心做個眼蘇w

- 但還是一如既往的OOC跟無趣，其實我很努力的讓這篇活潑點了（。）但好像未果⋯⋯啊⋯⋯（捂臉 

一

 

喬一帆遠遠地看見王杰希時，還不敢確定那個人就是自己昔日的隊長。

 

已經退役將近七年的微草隊長此刻穿著白色T恤，套著拖鞋，一派居家模樣站在超市的冷藏庫前面挑選魚類。太過具有人間煙火氣息的場景讓喬一帆甚至忘記先打招呼，就已經下意識地朝對方的方向走過去。

 

王杰希沒有伸手碰產品，卻仔細地盯著幾個牌子在思考。

 

喬一帆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王杰希也沒注意到他。直到王杰希終於下定決心拿起了兩盒圓鱈時，喬一帆才開口，“王杰希前輩。”

 

王杰希把圓鱈放進購物車，轉過頭來，打量了他一會兒方才說話，“一帆？”喬一帆點了點頭，還沒答覆，王杰希先笑了笑，“你成熟了不少，一眼沒認出來。”

 

喬一帆跟著笑，“不，也真的很久沒能見到前輩您了。剛剛遠遠看到您，我也不太敢肯定，這才走過來確認了。”

 

“你是退役後就回北京了？”王杰希問，“我以為你會再興欣多留個幾年。去年退役的吧？冠軍，恭喜了。”

 

“謝謝前輩！其實陳姐也希望我能再留下來支援個幾年的⋯⋯”喬一帆說，他悄悄看了一下王杰希，後者此刻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說話，“不過總覺得既然都退役了，如果留在戰隊的話，或許會給後輩們一些壓力，經驗有時會是種束縛⋯⋯”

 

“哦？”

 

喬一帆靦腆地坦承，“⋯⋯其實只是一種感覺，我現在也說不好。加上這兩年家祖母的身體狀況也比較不好，便想著也該回家了。”

 

“嗯。”

 

話題到這兒就斷了。喬一帆想了想問，“前輩家在這兒附近嗎？”

 

“就在拐角兒，”王杰希說，“沒料到會在這裡碰上熟人。”

 

“我陪您走回去吧？”喬一帆主動說。他剛剛注意到了王杰希購物車裡面的東西還挺玲瑯滿目，估計一個人也不太好提。

 

“你不也是來買東西的？”

 

“沒關係的，我一會兒再折回來買，也不是什麼急迫的東西。”喬一帆急忙說，唯恐王杰希要再拒絕，又多添了一句，“難得遇到您一趟。請務必讓我效勞。”

 

王杰希看了看他，問，“晚上有事嗎？”

 

“嗯？您放心，沒什麼要緊的。”

 

“那行，一起走。你順便留下來吃飯。”

 

“好的！⋯⋯啊？”

 

“走了。”

 

王杰希說完，推著推車去結帳。喬一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覺得這個前隊長的個性似乎即使過了這麼些年，也沒有太大變化。

 

 

-

 

 

王杰希家誠如他所說的，真的並不遠。

 

四層的中古公寓。他位居二層。

 

喬一帆進去以前還有幾分忐忑——他沒好意思打探王杰希的私生活，原本也只打算送對方到樓下，卻忽然就要這麼踏入另外一個人的私人領域，多少覺得冒犯。雖然被冒犯的當事人渾然不覺這有什麼。

 

王杰希開了門，先指揮喬一帆跟他一起去了廚房餐桌上放下兩袋東西，又要他去客廳坐著。王杰希的公寓設計是早幾年相當流行的——好像叫做“川島式”廚房？——從客廳這邊到廚房都是一路延伸的開放式空間。這也意味著，此刻被王杰希強迫要求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看著晚間新聞的喬一帆，轉過頭就能看見繫上圍裙的微草前隊長在流理臺前忙碌的模樣。

 

“有忌口的嗎？”王杰希轉過頭問。

 

“啊，沒有的。”

 

“好。”

 

喬一帆乾坐著，晚間新聞播送著無趣的政治熱點，他不想盯著王杰希看，然而即使眼光停在眼前的電視機上也無法阻止他意識到王杰希的動作——菜刀切上砧板的聲音，水落到鍋子裡的聲音——甚至是之後隱約飄過來的香氣。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他忽然有點恍惚，坐在前隊長的家裡，捧著冰涼的果汁，等待對方為自己做一頓晚餐——聽起來有種奇異的魔幻，但身在此時此地卻毫無一丁點的違和與尷尬。

 

王杰希做的菜式很簡單，這倒是讓喬一帆鬆了口氣。蔥花蛋，乾煎鱈魚，炒空心菜，再配上一鍋蘿蔔湯——真可以說是十分家常了。他把幾道菜放在客廳跟廚房中間的餐桌上，又拿出高腳杯倒了兩杯——柳橙汁？——喬一帆險些沒忍住笑，這才聽見王杰希喊他過去。

 

“沒特別做些什麼，你將就吃吧。”王杰希說。

 

“哪裡的話！我沒料到前輩您的手藝也這麼好。”

 

“還行吧。”王杰希笑了笑，“畢竟一個人住，有時單吃外賣也挺膩的，不知不覺也就學了這麼些。”

 

“⋯⋯很好吃。”

 

“那多吃點。”

 

王杰希這樣的說話方式，讓喬一帆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真的回到十七八歲，還是個年輕的小輩。他思及此，悄悄看了一眼王杰希，卻有些沮喪地發現或許對於對方來說自己的定位還真是如此。儘管今年喬一帆也已經二十七了。

 

他沒好意思打聽王杰希的生活，雖然對方如此不設防的、彷彿完全不介意的，把自己這幾年的生活空間毫不掩飾的呈現在他面前。這小小的兩室一廳的格局，極簡風格的客廳，鞋櫃上的鞋子數目——喬一帆在心底思量，王杰希今年也是三十四歲了，看來仍然是孑然一身⋯⋯他想到這又覺得自己冒犯，很快收斂了思緒。

 

“前輩這些年做些什麼呢？”

 

“我？也沒什麼特別的。退役後在微草又做了幾年技術指導，再後來，去老家的公司做了一年。”王杰希輕描淡寫地說，“現在的話，從葉修那兒拿了一份電競總局的約聘合約。”

 

“⋯⋯葉神？”喬一帆稍微提高了語調。

 

“嗯，”王杰希說，看了眼喬一帆問，“至於這麼訝異？他跟興欣那兒總還有聯絡的？”

 

“有是有的⋯⋯但葉神沒提過⋯⋯”喬一帆說罷自己也有些尷尬，這是王杰希跟葉修之間的事情，他們本來也沒什麼立場知道，他急忙補上一句，“所以一時有點驚訝。”

 

“他也混得挺不錯的。”王杰希倒像是不很介意的樣子，“就是上個月把這職位交接給我後去了韓國，知道你也回北京，下次他回來也能捎你一塊兒。”

 

“⋯⋯啊，好的。”

 

“你就住這附近？”

 

“就是對街那家KFC的巷子裡，”喬一帆說，“其實是我姥姥家。現在就我和姥姥，還有一個看護。”

 

“那沒事兒來吃個飯也行。”

 

“哎？”

 

“嫌棄了？”

 

“怎麼可能！”喬一帆說，“就是怕叨擾您⋯⋯”

 

“沒事兒，人多也好做飯。”

 

“那就⋯⋯謝謝前輩。”

 

“你還用QQ吧？”

 

“嗯嗯！”

 

“行，下次QQ找你。”

 

說話到這，飯也差不多吃完了。喬一帆看王杰希也停了筷，這會子倒是很主動的幫忙端餐盤回去廚房，王杰希原本還要攔他，他也不理，嘴上說著，“您要是連這點事都不要我做，下次我可真不敢再來了。”王杰希想想也就遂了他的意。

 

喬一帆幫著把剩下的菜按指示放進保鮮盒裡冰好，又將鍋碗瓢盆洗淨，晾乾。這才回頭跟王杰希道別。王杰希笑了笑，送他到玄關。

 

“QQ聯繫。”王杰希說。

 

喬一帆只有不迭地道好。

 

 

 

二

 

喬一帆回家以後先打開了電腦，從QQ列表中第一位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與對話框，卻又躊躇起言詞。

 

他在離開微草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怎麼面對王杰希，可早在入隊微草的時候就放上特殊關注的帳號卻也一直捨不得取消。他原本是他憧憬的前輩——就像所有微草訓練營的學員那樣——是只勘仰望的存在。後來這樣的憧憬在自己入隊以後，卻變成了怎麼樣也無法向前的自我束縛。

 

在微草那一段日子，他離王杰希越近，似乎就離他越遠。

 

喬一帆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微草隊員，或許從來沒有機會讓王杰希滿意。

 

作為職業選手的失格，辜負自己所憧憬的人的期望，似乎即使透過再多的練習都無法改變⋯⋯如果說那樣的一段時間從沒有一點挫折那肯定是假的，卻是連那樣的挫折都被無力感給遮掩。

 

自己還能做什麼？為什麼做了什麼好像都無法改變這個狀況？

 

“才能”這種東西難道真的是少數人天生獨有的嗎？

 

回首過去的時光，在微草的時間無疑是他職業生涯中最消沈的一段時間。但奇異的是，回想起來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不忿——如果有情緒的話，似乎也是僅僅是一種淡漠的遺憾。

 

這樣的遺憾促成了他無法面對王杰希的理由。

 

到頭來，唯有在回頭思考的時候才能意識到當時自己真的並不適合微草。然而一旦喬一帆承認了這一點，卻又彷彿便與年少的某些夢想分別了。

 

身為職業選手的初心也好，身為B市人的私心也好，那些可以被稱之為初衷的東西，卻在達成真正的夢想的時候似乎也就註定得不到了。並不是真的遺憾，只是直到現在，他在看見微草兩個字的時候，心跳仍會唐突的慢了一拍。

 

這不是說喬一帆不喜歡興欣，完全相反，興欣是他人生最大的幸運。遇到葉修，得到提點，在那樣的環境被關懷著、照拂著、得到自我成長與實現的機會，這些都讓他打從心底的感激。

 

興欣的氣氛太好了，似乎在那裡可以完成所有原本不能奢想的事物。

 

微草卻與這些情緒都無關。

 

說到底，如果他能簡單地把微草與王杰希歸類於“不好”而把興欣歸類為“好”那事情可能容易得多。但正是無法做到，微草與王杰希才會成為他心底的念想。並不深刻，只是如同他始終掛在QQ聯絡欄上第一位的王杰希的名字一樣——成為了總是能看見，卻不會去深思，也無法去觸碰的對象。所有的念想都被壓縮成幾個短短的單字。束之高閣。

 

然而見到他以後是什麼感覺？坦白說，比喬一帆想像中更加輕鬆。從現在的角度再去看待當時的王杰希，喬一帆也才多少真正能夠理解對方曾經是站在什麼樣的高度去考慮。

 

記憶中的王杰希是二十四歲，而喬一帆如今也已經二十七了，似乎能帶著一絲“閱歷”去看待對方——原本高不可攀的隊長也因此有了被接近的可能。

 

但是三十四歲的王杰希呢？他看上去更隨和了。他過著怎麼樣的私人生活？他與葉修之間維持著什麼樣的關係？

 

他阻止了自己進一步的胡思亂想，點開王杰希的聊天視窗。

 

一帆：謝謝前輩的晚餐，能見到面真的非常開心！有機會的話，下次讓我請您吃飯吧。

 

他打完字，隨意拉開了瀏覽器閒逛。沒一會兒QQ又跳出回覆提醒。

 

王杰希：沒什麼

 

這很王杰希。喬一帆看著這短短三個字都能想像那個人的眉眼。他盯著看似沒有任何發展可能的對話他忍不住自己再敲上幾句話的衝動⋯⋯最後仍是刪除了。

 

或許不急於這一時。喬一帆想，他在職業生涯高峰所控制的陣鬼，也一直講求進場時機。

 

 

 

 

三

 

 

機會來的卻比想像中快一些。葉修不知道從何處——其實大概就是王杰希——得到喬一帆的消息，難得主動地打了一通電話（是的，居然是電話！）給他。喬一帆看見陌生號碼的時候還有些困惑，接起來聽見前輩熟悉的慵懶嗓音差一點都沒拿穩話筒。

 

“葉修前輩！怎麼想到打給我？”

 

“沒，老王說和你碰上了。”葉修說，“忽然就想找你問問，都還好？”

 

“都很好。家裡也很好，興欣那邊也都上軌道了⋯⋯現在落了閒，反倒不知道做些什麼好。雖然也想著該去工作，但一時半會兒也沒頭緒⋯⋯”

 

“沒事兒，你不才剛退麼，急不來的。”

 

“是，我也這樣想⋯⋯”喬一帆說，“沒想到還要您幾位掛心，太不好意思了。”

 

“沒，你我挺安心的。”

 

喬一帆忍不住笑，“謝謝前輩了。”

 

“你就住老王家附近啊？”

 

“咦？是的，也很湊巧，上一次就是在超市遇上了才知道。”

 

“那挺好。”葉修說，“他怎麼樣？”

 

“⋯⋯前輩？還挺精神的吧⋯⋯”喬一帆說，“您怎麼會這麼問？”

 

“沒什麼。”葉修快速地說，“你沒事的話就去找他蹭飯也行，他反正有錢。”

 

“前輩您⋯⋯”喬一帆失笑。

 

“他現在也是一個人，你去找他，他也不會嫌棄的。”

 

葉修的語氣很淡然，但是喬一帆總覺得哪裡不對，“王杰希前輩怎麼了麼？”

 

“我不好說。你在的話我也安心多了。”

 

“⋯⋯好的。”

 

喬一帆掛上電話。心裡面雖然還有些疑惑，卻也覺得畢竟是人家私事，不好多揣度。但這些年以來累積下來對於葉修的信任也讓他肯定葉神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況且，這個“多見見王杰希”的要求對自己而言，與其說是什麼工作，更不如像是某種幸運的機會⋯⋯

 

有了這一層鼓舞，他倒是拾獲了一些搭話的勇氣。

 

一帆：前輩，在嗎？

 

王杰希：在

 

一帆：家裡這邊有人送了一些螃蟹，我這兒就只有姥姥、看護跟我三個人，想說明天拿些給前輩您，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方便？

 

王杰希：不留著吃？

 

一帆：老人家不大能吃這些，看著又饞，留著的話我才煩惱呢。您若是不嫌棄，那可是幫大忙了。

 

王杰希：那行，我明兒整天都在家，我去取也行

 

一帆：我拿給您吧。

 

喬一帆看了一眼時鐘。

 

一帆：我們約十一點半您方便嗎？

 

王杰希：好

 

王杰希：留著吃午餐麼？我就烹了一塊兒吃？

 

一帆：每次都往您那兒蹭吃的⋯⋯太謝謝您了。

 

王杰希：謝什麼，這是你的蟹呢

 

明明是個差勁笑話⋯⋯喬一帆卻看著這句話笑了半天，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們倆寒暄兩句，就各自道晚安去睡了。喬一帆睡前打開手機介面設定了早上的鬧鐘，想著隔天早上去海鮮市場捉上幾隻新鮮的。

 

 

四

 

喬一帆準時在十一點半整到王杰希的公寓前，手上提著剛剛從海鮮市場買回來的紅蟹。他按下電鈴，沒有等很久，王杰希就來開門。王杰希穿著居家服，身上還圍著圍裙，看見那一簍蟹愣了一下，“這麼多？”

 

“啊，是呢，說是今年的漁獲特別好，親戚就一人給送了這麼多。”喬一帆說起這些謊也意外順口，“我替您放進去嗎？其中一半我早上起來先解凍吐沙了，想說您可能要蒸。”

 

“那正好，我處理吧。”王杰希說，“你去坐著等會兒。”

 

“別，您讓我幫忙吧。”喬一帆說，自顧自地跟著王杰希進了廚房“啊，好香，您已經煮了東西？”

 

“沒弄什麼，想說螃蟹性寒，弄了些韭菜牛肉、粉蒸排骨，另外燉了鍋雞湯，想說一會兒能配著吃。”王杰希頓了頓又補充，“我泡了些烏龍茶在冰箱，你看是不是先拿去喝。”

 

“⋯⋯您這真是讓我沒什麼事可做了。”喬一帆苦笑，“我給您放下去蒸了？”

 

他看著在火爐上早已經架好的蒸籠，一隻隻放進去，又加了些黃酒。

 

“要不你先吃些菜？”王杰希問，“蒸個二十分鐘就行，菜涼了也不怎麼好。”

 

“前輩呢？”

 

“我也一起吧。”

 

他們都坐下。這一次喬一帆比上次少了些拘謹。在經過葉修那通電話以後，他也下意識地多觀察了一下王杰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覺得王杰希看上去是很享受一個人的生活，極簡風格的佈置也與他本人一貫的氣質一致，然而這次留神細看，才發現或許還是太單調了些，簡直是刻意的空白。

 

也沒准只是他自己受到葉修暗示才多心了。王杰希拿著碗筷吃飯的模樣看上去閒適自在。

 

 

“你姥姥還好麼？”王杰希問。“是什麼問題？”

 

“挺好的其實，”喬一帆答，“不是什麼大毛病，上了年紀的人都會有的，記憶力退化什麼的⋯⋯姥姥今年都八十七了⋯⋯就是去年底跌了一跤，大家比較緊張。”

 

“那是的。”王杰希點頭說，“幫助記憶力的話，銀杏挺有用的。”

 

“啊，真的嗎？其實我們之前除了西醫外，也試過一些民間療法，都沒怎麼見效，這個我倒是能記著試試。”

 

“我姥姥過世前也是這麼個狀況，當時用銀杏好了很多。”

 

“⋯⋯抱歉。”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王杰希不是很介意，“你父母呢？”

 

“也住的不遠，他們在西邊，和弟弟他們住在附近。”

 

“你有弟弟啊？”

 

“嗯，前年底結了婚。算是挺早的，生了小孩後爸媽就去那兒幫著帶孫了。”他看王杰希挺有興趣的樣子，掏出手機叫出姪女照片，“是個女孩兒，六月生的，才剛剛滿一歲。特別可愛。”

 

王杰希接了過去，一歲的嬰兒跟一塊白麵糰兒似的，“什麼名字？”

 

“喬安楚，我們都叫她楚楚。”

 

“很可愛。”王杰希說，遞回了手機，“你呢？沒被催婚嗎？”

 

“前輩⋯⋯”喬一帆苦笑，“怎麼連您也這樣問。”

 

“這反應就是被催的挺苦的吧。”王杰希調侃。

 

“這不逃到了姥姥家了都⋯⋯”

 

“我這兒的經驗沒什麼參考價值⋯⋯辛苦了。”王杰希不鹹不淡的安慰。

 

“前輩您⋯⋯？”喬一帆小心翼翼。

 

“這是我一個人住的原因。”

 

王杰希說完這句話，指針正好指過了二十五分——螃蟹該好了。他起身去打開蒸籠，一隻隻取出來，又從抽屜裡取出若干工具，齊備的很。喬一帆倒是不意外他有這麼充足的準備——毋寧說，這正是他選擇帶螃蟹來的理由。

 

“這季節的螃蟹特別肥美。”

 

“是嗎？”喬一帆眨眼睛，“平常家裡也不太吃這個，總覺得麻煩。”

 

“你會用這工具麼？”王杰希問，“或是你就擺著，我給你挑吧。”

 

他挑蟹肉的手特別好看，跟記憶中一樣修長的手指，即使在早就不打遊戲的現在依然顯出保養得宜的樣子，襯著紅色的蟹殼更顯得白皙。喬一帆看著他俐落的手勢，也就不客氣了。

 

“前輩真會剝蟹⋯⋯”

 

“嘴饞。”王杰希說，“從前也剝的不好，實在愛吃，就熟能生巧了。就是一個人吃還是怪麻煩的。”

 

“您⋯⋯沒有想過找個人嗎？”

 

“什麼人？”

 

“一起生活的人？”

 

王杰希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我還以為葉修都和你說了。”

 

“不，”喬一帆一頭霧水，“葉神什麼也沒說⋯⋯？”

 

“不是他要你來看看我的啊？”

 

“⋯⋯您怎麼會這麼想。”

 

“這不，我剛跟他說了話沒兩天就見到你要來的消息，怕是他跟你說了什麼吧。”王杰希理性地分析，“他就是說了也沒什麼，反正是他瞎操心。”

 

“您介意說一下嗎？或是就不說的話也沒關係？”

 

“也真沒什麼。我是gay，去年和家裡出櫃，鬧翻了，真和男友搬了出來，對方卻扛不住了。”王杰希甚至有餘裕笑了下，“慶幸經濟獨立，葉修總以為我還憋著多少鬱悶，其實跟家裡鬧翻後是自由了不少。就是分手了，總歸也還是好的。”

 

“⋯⋯我很抱歉。”

 

“不關你事兒。”王杰希淡漠地說，“葉修恰巧在這節骨眼要離開北京，他總覺得彆扭——其實真沒什麼事。估計見到你跟接棒一樣，想找個人看著我些。”

 

“我見到您的時候，覺得您過得很好。”喬一帆誠實的說，“也這麼和葉神說了。”

 

“可不是麼？”王杰希笑，“還賺到這些螃蟹了。”

 

“您要是一個人不好做菜，或是要去看電影什麼的，我現在也是賦閒在家，您隨時找我。”

 

“這還是葉修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希望，”喬一帆靦腆的笑，“見到您真的是意外之喜。”

 

“那麼還用您麼？”

 

喬一帆眨了眨眼，“前輩的意思是⋯⋯？”

 

“隨便你，”王杰希說，“就是覺得挺生份的。前輩什麼的，我也早不是了。”

 

“⋯⋯那麼，”喬一帆停了停，發現喊出這兩個字比他以為的還困難一些，“杰希？”

 

“這不也挺好的。”王杰希說完笑了笑。

 

 

——並不好。喬一帆看著他的笑想。

 

他好像聽見了不該出現的心跳聲。